在柴米油鹽中載歌載舞

上禮拜是少爺的生日，早早就定了機票，飛到佛州去跟小哥過一個週末，大談球賽兼大啖熱狗披薩，過一個”男人的週末”以慶生．

他走的那天，我人根本還躺在床上，又是咳又是喘的硬爬起來把他送火車站，讓他自己坐車去機場．雖說多少有點不爽，但是想想自己就算咳個兩天，應該也死不了人，這傢伙也兩年沒出門了，讓他去開心一下也罷．

結果，幹，還是搞得一肚子火．

最近美國健保改革這件事鬧的轟轟烈烈，既然吵得凶，那枝枝節節的小道故事也就來得多。

幾天前就有這麼一件事。晨間新聞的報導，幾位媒體人在說完經濟天氣股票後，話題一轉，講到一個十七歲、六尺高的白人男孩，體重高達六百多磅，為了 "健康理由"，必須做胃分流手術（gastric bypass）。結果呢，進了醫院，保險公司拒絕付款，這家人、還有一堆支持者在準備打官司，諸如此類。

這有啥好吵的呢？支持者當然很熱血啦，說些什麼，保險公司不肯履行合約太過份啦，人權被漠視啦，歐巴馬總統的改革狗屁啦（這到底關歐總統啥事呢？我看不出來），有的沒的一堆。還有，品學兼優的孩子（平均學年成績為96.7％）居然不受法律保護啦、官商勾結啦...大概就是這樣吧。

少爺跟我說，大哥一家又要準備搬家了，這次是搬回密西根。從上次拋棄房貸出走、到現在又得搬回家吃老米飯，還不到兩年。基於自己家還有二哥、小弟和小妹，實在擠不下，所以大哥一家只好住到小阿姨家裡，在一個據大哥說 "窮白人住的、配不上高雅有品味的大哥家" 的住宅區。（可是你現在不就住進去了咩）

然後呢，據大哥說，會"每個月付五百元的房租給小阿姨"。（這個嗎，大家都知道大概連五塊錢都看不到的）

我從十五還是十六歲，就開始學開車了。

其實我真正坐到駕駛座上，是要到十七歲那年，但是每次我老姐被當教練的我老爸押上車時，我都會跟著去湊熱鬧，坐在後座、頭伸到前面兩個座位之間，聽著我老爸嚴肅、甚至暴怒的 "指點" 我姐開車的技術，像是如何採離合器、轉彎、加速之類。

這麼觀摩了好一陣子，等我終於第一次上了車，第一次開手排檔，居然沒熄火；還撐了好一段路，到要轉彎時，才告破功。這麼一來，不免有點得意忘形兼自以為是啦，所以回到家門時一個不小心，轉彎時把不住方向盤，一傢伙撞上我家院子口的石墩。記得當時心臟差點就停擺了，幾乎肯定自己一定會被他吊起來用鞭子抽。好在我老爸還很是鎮定，居然一聲不出的開了車門、下了車、很平靜的就進了家門；只不過，之後有足足兩天沒跟我說話。（那兩天我可真的是縮在房裡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）

本來，事情是很雞毛蒜皮的：小花的頸圈。眾所皆知，我們家小花是女生，但是，她卻帶著一條藍色的項圈。

為什麼呢？因為少爺不願意在店裡購買粉紅色的東西，因為 "太娘了"；所以，他買了條 "淺藍的、也可以當女生的顏色" 的項圈。

算算日子，我在這夜店裡也坐滿八個月，馬上就邁入堂堂第九個月了（好可怕）。說真的，這雖然算不上什麼肥缺，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持我度過了很灰暗的一段日子。所以呢，對它我不是沒有感激的。

只是呢，唉，有時在店裡長蛆的時候，還是會有點小怨嘆；像是今天。

雖然這整間夜店是號稱五星級、亞特蘭大第一名、有的沒的，但是我們的服裝店，卻小得很可憐。再加上，既然是小本生意，人手當然是能省就省，所以加上老闆自己，總共也就三個人，輪著每天從早上十一點到清晨一點，十四個小時杵在店裡；要是哪個誰有了什麼天災人禍，工時就必須由另外兩個人來承擔了。

一早起床，少爺遛狗去了。進了廚房準備早餐，看到一疊列印紙在檯子上，上面密密麻麻印了不少東西，還有少爺的筆跡：

I thought you might find some humor and irony.

拿起來瞄了一下，不禁一肚子火。碼的，我這幾個禮拜跟他吵吵鬧鬧，他是沒搞清楚狀況嗎？

揮刀把少爺趕出門到現在，也過了五天了。

這五天，他除了一貫的低姿態外，還去請教 "高人"（啊就凱文啦不然還有誰），想盡辦法的跟我溝通。我呢，冷處理；老娘忙得要死，你就自己去推敲反省吧。

氣消了，也整理出自己的心情來。三年多，說長不長，可是說短也不短啊。雖說動了刀子，但是哪有這麼容易說斷就斷的呢。

當然，吃飽飯、上了車，我第一件事就是聯絡上凱文，好搞清楚這整件事情是什麼狀況

憑良心說，我和凱文認識也不只一天兩天了，彼此都很了解。光是聽 M 的片面之詞，凱文的心情、想法，我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。我比較好奇的是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還有，他到底有什麼打算？所謂打狗看主人，要是 M 纏著我哭哭啼啼，那我能用什麼態度對他呢？

結論上來說，就是凱文 "終於受不了了"。

上禮拜六，凱文跟夢幻男友（簡稱 M）搬進了新家。當天晚上，M 打電話來拜託我陪他吃晚飯。

我其實並不喜歡 M，覺得他浮誇、虛華、揮霍、膚淺、做作，而且言之無物、詞不達意，是個很浪費時間空間和金錢的一個人；有時看著凱文和他兩人，真的會覺得格格不入。不過，看在凱文面子上，應酬總是會的，起碼不用花心思防他，平時吃飯打屁，就當是殺時間，也沒什麼。

所以啦，雖然不喜歡，我還是出門赴約吃飯去了。（幹，本來是要跟少爺出去約會的耶）

昨晚，作了個惡夢。

迷糊中，看到自己在夜店打工的模樣，卻是個舞孃，半裸的在人群中。轉身時，只見右背上肩挾骨的地方長了一個大瘡，還蠕蠕而動；同時，覺得酸痛得不得了。（為什麼會同時有視覺影像還有觸覺，別問我，我在作夢）

一邊在夜店裡走來走去、寬衣解帶、扭腰擺臀，一邊不時痛苦的伸手去按摩我的背。依稀彷彿，大老闆就站在我身後，嚴厲的盯著我。旁邊的同事們，一邊對我使著眼色，一邊自動的擋在我和老闆之間，好讓我可以在疼痛的時候停下我的動作，而不被老闆看到。

週末，睡到自然醒後，決定出門去走走。

其實逛街對我來說，只是消遣。反正也沒錢可花，很多時候，只要能看看漂亮的東西，心情也就會愉快一點；所以就算是逛一整天後、試穿了上百件新舊裝、兩手空空的回家，也無所謂，還順便運動到了咧。（我可不是奧客喔，我試穿完的衣服，會自己整理好、掛回架子上的）（我是可憐的強迫症患者...）

不過這種恬然的心情，只要一進到某商品的店裡，就會瞬間升溫到熊熊怒火。

前天晚上跟少爺出門去吃飯。

會決定出門是因為，我跟少爺已經超過一個禮拜沒一起坐下來吃頓飯了。這學期他課業沈重，偶而還要上大夜班；我呢，白天代課晚上賣衣服，平時兩個根本見不到面。就算見到了，也只能看著對方打呼的面孔、或匆匆交代些狗餵過了沒，電費幾何之類的事情。

所以有那麼一天，兩個都沒事、居然可以一起吃頓飯，那當然要出去慶祝一下。

看離婚法庭，看到一則實案。

女人跟法官說，老公有暴力傾向，不但動口、而且動手。法官問她可否提出實例證明，老公對她有暴力行為。女人囁嚅了半天，說不出話來。法官轉向老公，問他："你同意她說的話嗎？"

老公說："我那不叫暴力。我是有動手搧過她耳光，但那是因為她欺騙我在先。我可是她合法的丈夫，不是什麼小白臉；她騙我就是不對！"

今晚，少爺去上晚班去了。這是他兩個禮拜以來輪到的第一班。

是的，要開一個小時去的那個地方。

說明一下。少爺是半職員工，領的是時薪。既然是領時薪，若想要有錢拿，就必須要值班。醫院的制度是，半職員工要自己隨時上網去看班表，若是有空缺，就要趕快下注。下了注還不夠；會不會被點到，還要看先來後到、運氣、部門經理看你順不順眼，諸如此類的。

我跟小白說，以後我再跟他吵架，不管想罵他什麼，我都不會先潤飾過才講了。換句話說，我不會再顧慮他的幼小心靈，而會把他當一個成年人來罵了。

會說到這個，唉，又是跟他大哥有關。聽說，大哥對於我們匆匆忙忙的搬走了，很是不爽，覺得 "很沒面子"。雖然是沒有講明，但言下之意（我猜）大概是，我明明 "得罪" 了大哥，小白居然這麼不顧兄弟情面，還是跟著我搬走了。聽到這種話，我除了從鼻子裡用力的噴出氣來，也不禁很三八的問他，"你說呢？"

這白癡說了一句："我也很遺憾，因為我也不想傷他們的感情呀，"（ I don't want to hurt their feelings ）

自從第一天起，小白一直都覺得我在夜店打工是一件尷尬的事情。過了一個多禮拜了，他偶而也會因故到店裡去找我；每次出現時，都是一副很扭怩的樣子，明顯的表達出他對這件事、這份工作的觀感。

等到我跟他說，決定要推掉長期代課的位子、好騰出時間精神來上晚班時，他就發話了："我真不懂！你那時不是不肯隨便找臨時工，說什麼正式的工作多重要，一定要跟學校有關，什麼什麼的；現在學校裡有工作給你做，你反而要選這個半職的怪班，還是在夜店裡！你那時說的話跟現在根本就互相矛盾嘛，那你有什麼立場來批評我的工作呢？"

這位老兄，此一時，彼一時；我跟你大哥翻臉了，當然要用最短的時間找到一份最穩定的工作，好讓我可以自立門戶。你可以打兄弟牌在你大哥家賴著、不用有房租開銷，我可不能這樣對凱文啊！這中間的利害關係，你為什麼看不到呢？！

禮拜天跟小白去看了一個本來我們很有意思要搬進去的公寓。

看到它的時候，是大概八月底、九月初吧。一般來說，在美國的房地產租售業，七月到八月是所謂的旺季。尤其如果是在大學城，學校放假、學期更換、學生畢業、或純粹不爽自己的室友，都是搬家的理由。就算是一般家庭好了，要搬家、換學區，通常也是挑孩子放暑假的時候。所以呢，到了九月，通常就是所謂的 "跳樓大拍賣" 了。

所以呢，我們當初看到它的時候，人家正在把一間寬敞、通風又透氣、本來租金將近六百元的一房公寓以四百一十七元出租。以價錢來看，算是真的很跳樓。想想看，一個月少收一百七八十，一年的租金簽下來，我們可以少付兩千多元。世道這麼不景氣，這可是很多錢耶！

據小白的報告，大嫂跟他說，我們在口角的時候，我 "號稱" 自己養了他兩年。小白一臉懷疑的問我說，"你有這樣說嗎？你為什麼要這樣講？"

我看著他，很想用膝蓋頂向他兩腿之間。你到底是老實，還是笨啊？

我說的是："我是一個工作很努力的人；在碩班兩年，我打兩份工，上五堂課，還要理家、打掃、兼照顧小白的三餐（因為這個王八蛋雖然自己不會煮，嘴倒是刁的很），從來沒有停過。我沒有辦法接受你們的作法，我沒有辦法接受大哥在我們打掃的時候，躺在床上看電視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