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柴米油鹽中載歌載舞

我的外甥上個月自殺了。

沒天沒地的一陣混亂，六月就過去了．除了看小孩打包以外，還得幫著小孩的媽寫碩班的功課．奇怪，這人已經教書教了幾年了，怎麼寫起東西來還這麼七零八落？雖說教數學的文筆僵硬些也不是不可以，但是完全的文不對題是怎麼了？

反正就是搞得我很累就是了．

放了暑假後忙著帶小孩(打工啦)，加上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，好一陣子喘不過氣來．

又被少爺拉著去露營，回家來發燒咳嗽了一個禮拜．碼的，雖說天和日暖，但是晚上睡在荒郊野外，是會有濕氣的啊；又加上這死人頭堅持”不需要帶枕頭”，結果躺在硬梆梆的泥地上，你覺得我睡得著嗎?!還要加上一整天背著自己體重三分之一的裝備＋水（叫我就從河裡...我做不到...聽過什麼叫污染嗎？），這傢伙又是那種，埋著頭死命地悶走那款，害我連週遭的風景都無暇欣賞，這跟在健身房的跑步機上有啥不同?!

既然知道要去那麼原始的地方，當然也就開始小小的研究起當地人來．上網找了半天，居然給我找到一本舊雜誌，區區七元美金就寄到我大門口．看著藍天白雪霜花，很是悠然神往．

看著小花和小廚滿屋子翻翻滾滾，忽然想起了一件舊事．

喔對了，新狗狗叫小廚（Kitch），因為我們在想著給他取名字的時候，這傢伙正好兩隻前腳在飯廳、兩隻後腳在廚房，少爺就決定叫他”廚房”（Kitchen）的一半，Kitch．

少爺進入護校第二年了．這就表示，他已經從背生字、人體器官的階段，到學習病理、個案研究，也開始實習了．

這學期，他的課程裡有老大一段很讓他尷尬：”婦產科”．

護士這職業跟老師一樣，也是陰盛陽衰的緊．這傢伙又是臉皮特薄，平時在同學之間，都有點小拘謹，上學期泌尿科那時他在課堂上跟女同學們做討論時，說到陰莖啊睪丸啊，他簡直敏感到尿褲子．那幾章唸完，他大大鬆了一口氣，只差沒有去燒香還願．

帶了兩天一年級，搞得自己嘴饞得不得了；決定下班回家作水煎包來吃．（咦？忽然有點了解為什麼肥老師比瘦老師多了）

對，沒錯，自己做；從和麵到肉餡，一氣呵成．說起來，不知多少年沒吃過冷凍水餃這種東西了，最近幾次吃，還是因為在凱文家，只有冷凍東西可以吃．

少爺進門至今，居然也滿四年了．

其實想想也滿有點恐怖的．認識這傢伙之初，完全只是想著把他拿來作免洗餐具，用完就送回環保局；結果用完了卻留在家裡，一留還就留了四年！

這期間，小哥結婚又離婚了；我老姐的教授也無疾而終了；幾個朋友身邊的人，也換了兩三個了．所以呢，四年的感情，以某友的話來說，”在現在的社會，算是很成功的．”

看來，週期結束了．

年輕時不把自己身子當一回事，現在就看到後果了吧，唉．沙娘當年曾經說過，咱們”吃糖”的人，年紀大了容易有憂鬱症；那時候哪會當一回事啊？果不其然，真的發作了．尤其是，我曾經有過重度憂鬱症的病歷，不發則已，一發簡直不可收拾啊．

所以呢，二零一零年開始了.

情緒低落了好一陣子，過了年，還是得用力振作起來啊．也是生活太枯燥乏味，實在提不起勁來胡說八道；反正來來去去也不就是些柴米油鹽咩.

不過呢，一如往年，白爹白媽又帶了小弟千里迢迢的來過聖誕節.

入秋後, 第二度病倒; 真是老了老了老了....

但是班還是得上啊; 幸好晚班也只是坐著發呆, 撐一撐也就過了. 所以, 昏昏沉沉還是上了車, 準時到了店裡. 一路迷迷糊糊, 下車時終於醒了過來: 咦, 我的筆電呢? 沒帶筆電, 我難道要看著牆壁過一個晚上嗎?!

打電話回家求救: 少爺要上晚班，正在補眠，不理我．還能找誰呢？有了，凱文不是有兩台蘋果輪流用嗎? 嘖, 有一台暑假就被他用爆了, 現在用的是學校發給他用的, 不能外借. 好凱文,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, 聽到我失望的聲音, 他很體貼的說, "那我等一下來陪妳好了, 不然妳太無聊了." 此言一出, 感動得我差點掉眼淚.

每每提到這個中國城, 不管是在美國的東南西北, 我真的是很難不皺眉頭.

老城如舊金山、紐約、費城, 那就不用提了, 理所當然的油膩膩加臭烘烘. 其他城市呢, 有些中國城甚至根本一點都不中國, 像是華府跟洛杉磯, 中國城根本只是拿來騙老外的觀光景點. (不過在美國, 誰是"老外"倒是要好好推敲一下) 當然啦, 只要所供應所求, 也是無可厚非; 只是不管走到哪裡, 似乎都能應證 "骯髒的中國城" 這句話.

說起來, 打兩份工還真是很辛苦, 完全沒時間精神去搞什麼社交活動; 就算閑下來了, 能做的事也不多. 禮拜天少爺加班, 一個人在家無聊到長蛆, 乾脆出門去看場電影 (幹, 學生票還要九塊錢美金, 去搶好了).

看了麥可的下台演唱會紀錄片, 很是感慨. 這人的節奏感真是從骨子裡出來的; 平時看起來安靜靦腆, 一上了台隨便轉頭伸手抬腿, 就是節奏. 跟他的全盛時期當然不能比, 但是氣勢架式還是很有可看哪, 真是好可惜好可惜這樣一個有才華的人啊.

和中華民國同年的爺爺,上個禮拜蒙主榮召,晉級到下一個階段去了;全家人通通到齊,送他到了最後的安息地.

虧得沙子娘提點, 忽然驚悟自己的生活實在是太、太、太~乏味了, 立刻上網找事做, "積極融入當地生活".

最近一陣懶, 兼腦袋放空, 一天到晚不知道自己在幹嘛.

昨天上課時坐在講桌上, 坐到下課, 忘了自己的腳還離地五吋, 跳下桌時一伸腿沒構到地面, 整個滾下來. 幸好下課後大部分學生都爭先恐後的擠出教室去了, 所以只有四個小鬼目睹丁老師趴在地上的演出.

然後呢, 夜店老闆下了最後通牒, 我再遲到一次, 就要扣我的工時了. 遲到是我的老毛病, 其實自己也很心虛, 正在怕她隨時請我走路. 但是為什麼就是會遲到呢? 我也不知道... 只知道, 從今天起, 我要乖乖準時上班; 就算是要犧牲晚餐/電動, 也要準時出門 (這樣看起來,我還真有點活該).

昨天花了一晚上, 把我的筆電又重灌了一次, 然後今天再花了一整天, 把些有的沒的東西再裝回去. 搞完了, 清爽舒適, 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都被殺光光, 也不會估狗到一半忽然跳出成人電台來... 感覺幾乎像是剛洗完澡, 擦乾後嘆的那一口大氣啊.

說起來, 我這台筆電今年已經滿五歲了, 還是搬到賓州前, 老媽叫我弟買給我的入學禮物呢（然後那個混帳王八蛋就買了台便宜貨給我，省下來的經費拿去給自己買了一台比我的貴三倍的高檔貨）．前天有個客人進店裡來，看到我的電腦，很興奮的大叫﹔”啊，你這台跟我以前那台一模一樣耶！”　

昨晚下了班、回到家，吃了宵夜後，打了兩個小時的電動幫助消化，五點整上床睡覺，剛剛好。

天才濛濛亮，電話就大響起來。

少爺是已經出門上學了，我翻身接電話，迷迷糊糊中盡量用正式的聲音語氣答曰："哈囉？"

兩年沒回家，我最想念的其實不是我媽、我姐、朋友；我最想念的，是我家的狗兒們。

這樣講好像很沒良心？可是你要知道，不管我想念誰，電話、電郵、MSN、Facebook，手指動一動也就找到了，簡單的很；而我想念狗狗、錢錢的時候，能打電話跟它們聊天嗎？不能吧！所以，回家一路上，想到進家門錢錢飛奔而來、或是在後院跟狗狗追逐嬉鬧的鏡頭，眼眶還真是會有點酸酸哪。

依依不捨的回到了亞特蘭大。

這次回家，能見的朋友都見到了，能吃的東西都吃了，能去的地方都去了，（沒見到、吃到、去到的，那... 也沒辦法...）卻還覺得不太過癮。 畢竟，八天內跑完洛杉磯、舊金山、加上賭城，實在很趕啊；回去一個禮拜裡，好像沒有一天睡超過六個小時的。

回程也累得我半死。清晨六點半的飛機，還要轉機，搞了整整九個小時；其間的無聊跟無力，出過門的人都應該可以想像。但是我還更加幸運一點：第二班飛機從鳳凰城轉亞特蘭大時，四個小時的機程，我旁邊坐了一位全程睡得很快樂的仁兄。這沒什麼，但是此兄有極嚴重的口臭；他坐在我旁邊不但嘴巴張的像是補蠅草，還一邊打呼一邊流口水，臭到讓我睡不著覺！